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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集 第二章 孤峰绝岭.妖乱天地

    明月夜,短松岗,绝崖之巅,孤寒冷风吹过,下方连绵不断的厚密云层,如涛如浪,幻化云海烟波,组成一幕清绝壮阔的景象。

    崖边的巨岩之上,黑色斗篷的身影,端坐依旧,已经很久没有变化过姿势,若不是仍有呼吸,看起来几乎就是一尊石像,肩、手、足上都扣着锁炼,长长的锁链延伸至地下,没入土中,与一座法阵相连结,看上去既似遭到囚禁,又像是在做某种特殊修行。

    这个地方素来没有访客,因为此地的特殊性,没有多少人够本事突破层层阻碍到来,也因为巨岩之上的那个人,为求避嫌,一向不接待任何来客。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,就只有每日送来饮食、外界情报总览的使徒,除此之外,就只有一个他……

    “唷,小叔,好久不见了,你最近过得怎么样?牢饭好吃吗?排便通畅吗?有没有便秘啊?”

    略嫌聒噪的问候,具有强烈的个人色彩,仿佛只要有他在场,就会静不下来,这正是东方恋雪的特色。

    上一次造访此地,已经是三个多月前的事了,每次奉命去执行任务前,还有执行任务完毕后,东方恋雪都会来到这里,向这个男人请益,这次原本三个月前就该来了,无奈白银谷之战所造成的后遗症,相当棘手,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,东方恋雪才再次复出,来到这里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不该这么早就出来。”

    责怪的口吻,但巨岩上的人却露出笑容,仿佛石像一下子有了生命,俊朗的面容也骤添了人味。

    “你太滥用白银之水了。使用这种禁忌之法,强催的体能,要付出很大的代价,次数多了,更会造成强烈的成瘾症状,稍有不慎,整个人就化为异兽,理智尽失……你这三个月的勒戒生活,很不好过吧?”

    “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,早已习惯……再说,又不是我自己乐意这么干的,当时的情况,你以为我有得选吗?”

    “是吗?只是你不愿太早将王牌打出来吧?除了我传你的龙哭千里,你至少还有一式反击技可以用,使上那一招,怎么都比喝白银之水硬干要好……你倚赖白银之水战斗,不是一次两次,使用次数不是过多,确实是已经太多了,再这么下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行了,小叔,我不是三岁小孩了,这些利弊得失我都清楚的,我还有很多事没做,绝不会轻易把命送掉,浪费生命的……”

    东方恋雪并没有觉得烦,眼前这位可不是普通人物,平时总是淡看世事兴亡起落的,能够让他关心,并且像一个老太婆一样唠叨不休,普天之下,搞不好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了,这可是莫大荣幸,而自己这边的状况也是一样,放眼天下之大,会这么真诚关切自己的,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小叔了,所以无论他啰嗦什么,自己都是满怀感激的。

    打从自己懂事开始,就一直是跟着小叔在学习,他是父亲最小的弟弟,似乎也是唯一的弟弟,他与父亲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的,那都是自己出生之前的事了,因为那些事,最终令得这样一个武功、术法、韬略都直比天高的惊世之才,情愿一生低调,从不争先,以“妖”为名,过着不只是屈居人下,根本就是被边缘化的半隐居生活。

    小时候,自己没有想太多,只觉得他看起来还满乐在其中的,仿佛这种闲闲没事的废人生涯,确实带给他不少乐趣,但随着自己年纪渐长,懂得人情事故,有了见识,就益发能从他传授给自己的东西里,感觉出他其实也有自我的理想,希望能有所作为,早晚有一天,他会离开这里,离开那块大石,去干属于他的大事,因为,他和自己本就是一类人……

    “小叔,你和吉尔菲哈特之间是怎么回事?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,有这么一位朋友啊?”

    “…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,之所以没有对你提过,是因为吉尔菲哈特又不是什么正妹或超级美女,说出来也没有吹嘘的效果,自然就没有在你面前提了。”

    “少来了,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。”东方恋雪道:“当年吉尔菲哈特叛出圣莲教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圣莲教怎么会放手的?里头肯定有你一份吧?”

    “哦?关于这件事,我记得之前你用不同笔名,写了几篇文章,推测这桩秘事可能的理由,还卖给几家武林八卦杂志出了厕所书,你文章写得那么生动,事情你当然了然于胸,何必问我呢?”

    “嘿嘿,小叔你难道不知道,所有八卦周刊的内容,都是不能信的吗?那些全是我编造出来,方便读者在厕所方便时看的,哪能当真?你还是不要啰嗦,直接把真实情况告诉我吧。”

    “唔………”

    黑袍的妖,缓缓开口了,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,更从不炫耀什么,但对于这个侄儿、徒弟、挚友,兼未来继承人,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一年,我们得到消息,吉尔菲哈特叛离圣莲教,他与我本是旧识,当然,不是偶遇结识,是刻意制造出来的遇上,进而结交的那种,不过,还算聊得来,交情也过得去……吉尔菲哈特叛离圣莲教,是意料之中的事,他这人才情是挺高的,就是情绪管理不太妥当,抗压性不足,以致在压力情况下常常犯傻,为人又有些眼高手低,最终导致他悲剧的一生……”

    “确实是挺悲剧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再者,他才气虽然高,却与他一生成就的高度有些不相符,你爹和我推测过,他不像是史上其他的天才炼金术师,不太像是发明或创造了那些东西,恐怕是脑里本来就藏着许多不为世所知的知识、技术,将之逐一制造出来……毕竟,他所制造过的神器,涉及范围之广,已经远远超过一个人一生所能接触的合理极限。”

    “呵,我也有这种感觉,不过,你们既然有此怀疑,居然没去把他脑袋切下来打开看,还放着他在外头为人所用,真是稀奇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爹的卓越之处了,大哥他对于利益一事,素来见解独到,是我所难及……他认为,以我们的家底之丰厚,区区几件神器、几样技术,就算拿到手也帮助不大,如果数量太多,我们又无法有效吸收运用,那非但不是利益,反而是祸端了。”

    “理解,所以你们宁愿让吉尔菲哈特去帝国、去圣莲教,让他的知识成为乱世火种,人到哪里,麻烦就到哪里,只要有纷争、有战火,组织就能从中获取利益,比单纯把一个天才炼金术师握在手里,成为众矢之的要划算得多。”东方恋雪笑道:“顺这个方向想下去,吉尔菲哈特的眼高手低,纯是个性上的缺点吗?还是老爹他暗中引导了什么?如果吉尔菲哈特一直为特定势力效命,只会让那个势力一家独大,打破均势,不符合你们的利益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……”这句话,自然也就是默认了。

    “当初他叛离帝国,确实是我方在背后推波助澜,不过后来叛离圣莲教,这就纯属意外……说得坦诚一点,你爹他有布局、有准备,只是还没开始发动,吉尔菲哈特就自己叛逃了,当然,事后根据蛛丝马迹,我们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

    东方恋雪心念急转,吉尔菲哈特叛逃圣莲教的事,之所以搞得那么复杂,除了他本人的传奇性,另一大理由,是那个时间点的特殊性,因此事后甚至有人质疑是他自导自演,整件事全是一场骗局。这想法自己也曾有过,但亲身经历白银谷事件后,已经可以排除那些可能,最多……就是有人顺水行舟,借力使力了。

    “当时,大哥得知吉尔菲哈特叛教,最初还只是静观其变,但得知他是偕妻同逃后,便下了令牌,命我出关,与他一同出发。”

    “啧啧,天魔、天妖两大绝世魔头一起出马,你们真是去救人的吗?老爸他一开始就打算要放手大杀一场了吧?”东方恋雪皱眉道:“但吉尔菲哈特的老婆有什么特别?为啥听到她,你们就要动手?老爸和小叔你……都和她有一腿?那个凤香是我亲妹妹?这剧情太糟糕了……”

    听见徒弟的胡言乱语,他不以为忤,仅是微笑道:“朋友,本代圣莲教主,自号九宫圣尊,你可知她本名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玄夜月?”

    “正是,而吉尔菲哈特的妻子,名叫玄阳焰。”

    “她们两个是姊妹?吉尔菲哈特搞上了圣莲教主的姐姐?太有本事了,看不出这位树人大叔作人失败,泡妞倒是挺有一手啊!”

    “有点不对,那时上任教主虽病危,却还在世,玄夜月只是继承人……之一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凤香她老妈也有希望成为下一任教主?怪不得你们两个都去了,奇货可居啊,要是顺利的话,搞不好就能介入圣莲教新主的争夺战了。”东方恋雪说到这里,好像想起了什么,一拍手掌,道:“怪不得雅德维嘉的魂器,会出现在白银谷,我还在纳闷,理由原来是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“大哥和我赶到的时候,雅德维嘉正护着吉尔菲哈特等人,大败来自帝国的追捕者,我发现玄阳焰早已负伤,伤势很重,又为了要抢救女儿,力量消耗殆尽,昏迷不醒,很大可能从此都醒不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醒不过来?可居奇货成了植物人,那不就没有利用价值了?你认为,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布局所造成,真正目的是为了干掉继承对手?”

    “圣莲教的追兵杀上来,来人之中,出动了圣莲教的三门主,实力颇有些看头,又人多势众,大哥和我看那个小女娃娃抵挡不住,就现身相助,一出手,就止不住了,圣莲教派来的高手越来越多,后头还派出三天尊……最后,也就是那么回事,什么三三四四,五五六六的,结果你都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轻描淡写的交代,仿佛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,但东方恋雪很清楚,这些被小叔不当回事的过程,都是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恶战,参战的人物,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人,修为之高,随便哪一个出来,都能让江湖上一阵山摇地动。

    “……三天尊,四神、五门主、六散仙,再加上帝国的人马,听起来是很人强马壮,不过,碰上你和老爸,这些人就很不够看了,更别说还有一个雅德维嘉,我记得她今年也未满三十吧?那年她芳龄贵庚啊?”

    “呵,年轻得很……八岁。”

    “八岁……八岁就剑下无敌,挑翻一堆高手,这种武功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,圣莲教的怪物不愧是怪物……这么说,难怪你们后来会杀上圣莲总部,我一直觉得这么儿戏的做法,不是你们的作风,现在看来……是那个八岁小怪物的主意吧?果真是够孩子气。”

    “一直老谋深算,步步思量,不是挺闷的吗?偶尔我们也会想要放纵一下,干点冲动、出格的事,别弄那么多的算计,把脑袋放空……那一次,只能说心血来潮,偶一为之。”

    “才怪咧,小叔你还有可能偶尔心血来潮,顺着感觉,干点出格的浪漫事,我老爸哪有这种可能?吉尔菲哈特叛逃的事,除了可能是姊妹相残,解决掉竞争对手,应该还有点别的打算吧?”

    东方恋雪道:“那么多高手,要是准备充足,组织得当,一起现身围攻,就算是你们,也未必稳胜券,可他们偏偏是先后出现,这要嘛是下命令的那个蠢得过了头,要嘛就是故意推他们来死的……想上位很不容易啊,不但要干掉竞争对手,还要提防上位之后,那些实力强、权力大的老臣生二心,不听使唤,没上去之前就要先想办法推人去死。”

    “说得好,大致情形就是这样,特别是那几场战役中,圣莲教看似高手尽出,但以圣莲左使为首,那些后来成为玄夜月嫡系重将的人,一个都没有参与战斗,清除异己的意图非常明显,我们……协助圣莲教顺利改朝换代,权力和平转移,大哥他中途察觉到了这点,打算亲自向未来的新教主打个招呼。我们就一起造访圣莲总部……后头的事,你也就都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理解,所以你们虽然是为了吉尔菲哈特叛教而出手,但到了最后,吉尔菲哈特仍没彻底脱离,与圣莲教维持着表面关系,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纯为了救他而去,事情做个半调子,是很正常的。”

    “呵,你语气里有嘲讽的意思,是替吉尔菲哈特抱不平吗?但你应该也明白,如我们这样的妖魔邪类,本就不会也不该有什么朋友的,真把我们当成朋友的人,最后肯定要受伤失望,这情况将来在你身上、你朋友身上也会是一样。”“这些我知道啦,你不用一直反覆提醒,都不晓得说过几千遍啦,朋友。”

    东方恋雪抓抓脑袋,悻然道:“有件事我本来不想问的,但为了安全起见,还是有必要知道。照说你们虽然没送佛送上西,但到底也帮了吉尔菲哈特大忙,他不是那种有恩不报的人,为何……他提到小叔你的时候,就一口一个恩人、挚友,提到我老爸,就翻脸想要杀我,还连老爸给的那块救命玉牌都毁掉扔了?”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大哥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晓得自己的老子不是好人,也知道一定是因为他干了什么,才搞到人家一想到我可能与他有关,就想要连我也砍,我现在只是想弄清楚,到底他做过什么?把自己被讨厌的理由弄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唔,这可有些反常啊,我还以为这类的事,你早就已经习惯到麻木了,居然还会有好奇心?该不会……在这件事情当中,出现了什么令你在意的人?因为顾虑到人家的感受,你才在乎起来?”

    东方恋雪闻言一愣,自己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,不过,和聪明人说话,就是这点很麻烦,一句话出口,便给人顺藤摸瓜,连自己尚未察觉的深层心理都给挖掘出来,平常自己分析别人话中心理的本事,根本是被小叔给训练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大哥他认为,与其把吉尔菲哈特纳入组织,或是切下他脑袋读取,都还不如放他在外头,抱着对帝国、圣莲教的仇恨之心,进行研究,成为乱世之火种,这样我方所得的好处更多……”

    “理解,我老爸不但神经,而且脑子还是装屎的,所以才连吉尔菲哈特送的谢礼都不要,但这些……等等,仇恨之心?”

    “我们保吉尔菲哈特平安到白银谷后,大哥对他说,为了让他能全心投入研究工作,不得不助他断去后顾之忧,说完之后,一掌就杀了已成植物人的玄阳焰,我和雅德维嘉想要阻拦,但……没能拦住。”

    “老爸他……杀了吉尔菲哈特的老婆?”

    东方恋雪扬扬眉,一脸无奈,现在自己倒是终于明白,为什么吉尔菲哈特把那块救命玉牌毁去不用,又为什么一发现自己可能与那人有关,就立刻翻脸,说到底,这个仇结得实在不小……

    不是刻意,但脑中却在此时浮现凤香的容颜,东方恋雪不由得苦笑,先前故意与这美女保持距离,果然是正确的,说不定日后哪一天,她会来找自己报杀母大仇也不一定……

    “唉唉唉,我其实也不指望有一个整天造桥铺路、与人为善的老爸,但也别整天给我留下麻烦啊,一堆人都跑来拿刀指着我,说我爸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,父债子还,要大卸我八块……干,人又不是我杀的,怪我有用吗?”

    “大哥……他其实不是为了给你添麻烦,才出手杀人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但他每杀一个人,都会搞到我很麻烦啊。行啦,小叔,别再替他说好话,找理由了,这些全都是没有意义的。老实说,与其让他这么四处杀人结怨,我还宁愿他到处给我找女人来相亲咧,起码后者是创造性活动,又不会死什么人,也不会有人因为这样拔刀来砍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可不好说,哪怕是相亲,也难免有些逼嫁逼娶的,为此动刀子的不是没有,况且,如果你真的迷恋上了那个女子,认真谈起感情,大哥他为了避免你受到影响,说不定就会出手替你杀掉那女子,助你……成才,断绝后患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我没想过要一个大富翁或皇帝来当老爸,生下来老爸是大魔头也就算了,生在阴谋组织里我也认了……”东方恋雪用力叹了一口气,两手一摊,道:“但难道希望有一个不会扯后腿的老子,这想法很奢求吗?”

    “人是没有权利选择出生所在的……说到这个,滥服白银之水,以你累积的严重程度,估计至少要五个月至半年才能压下,你短短三个月就跑出来,是为了梵萨丹伦的大比吧?是收到了任务?还是你自己想去?”

    “都有吧,我收到了组织的命令,也不晓得是不是老爸亲自下的,反正他就喜欢玩什么从基层干起那一套,有话也不会直接告诉我,说这是破坏制度……这次发下来的命令也古怪,只说什么要我去参加大比,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交代。”

    东方恋雪也弄不清楚父亲的葫芦里卖什么药,既不是命自己去夺取指定名次,也不是要自己趁机去刺杀某人,就只说去参赛,这是想干啥?刺探情报有专门的探子,也不会出动自己去干,但若说连情报调查都不算,总不会单纯只是志在参与,贯彻运动家精神吧?

    “大哥睿智,他的心思布局,我们猜想不出来,那也是很正常的。反正,这次就算没有他的命令,你也一样会去,不是吗?对你而言,这该是一次重要的机会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叔,你这算是在做预言吗?这是你占卜所得的结论?”

    “你想多了,这也算不上什么预言,只是我给你的一点祝福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少来!上次我去白银谷前,你也这样说,后来整得我有够呛,你要是有良心,真看出了什么就早点告诉我,别在那边扮高人,只会说天机不可泄漏,男子汉大丈夫,除了JJ,没有什么机是不可以泄漏的啦。”

    连这种话都说出了口,若是没有一点表示,就显得很不够意思,东方恋雪直盯着大石之上,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。一阵山风吹来,他身上的黑袍随风扬动,东方恋雪忽然生出一种感觉,巨石上的妖……好像在偷笑……

    “我只有一句话可以给你,这一次……好好享受你的旅程。”

    “放狗屁啦,你说了等于是没说啊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还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啥?”

    “有机会战斗,也是不错的……像我在这里一坐就是许多年,有时想想,如果有机会和人动动手,接触一下年轻人,感觉大概会满好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小叔你在说什么啊?”

    东方恋雪确实听得一头雾水,这些话听在耳里,几乎让他以为这位小叔不甘寂寞,将要复出,再履江湖,一起前去帝都,参与那场赛事,但出于对小叔的了解,东方恋雪深知他绝不可能离开此地,那这话的意义就让人费解了。

    巨岩之上,黑袍的妖没有再给任何解释,东方恋雪朝着他拱了拱手,作着启程之前的最后告别,跟着,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中,无影无踪……——

    梵萨丹伦,是神圣帝国的都城,在大地上只有一个帝国的此刻,它更是唯一的帝都,多年的建设,繁荣昌盛,汇聚来自四方的各地商人与货物,将这座数百万人的大都市,一再推上新的文化巅峰。

    作为大地上首屈一指的名城,梵萨丹伦其实已经数度扩张了面积,把周围乡镇吞噬纳入,增建城市规模,自神圣帝国定都于此,为了配合帝国中央集权的基本国策,大量驻军在帝都外围,连同日益增多的市民,终于使梵萨丹伦的人口突破三百万,而为了要供给几百万人的吃穿用度,梵萨丹伦的商业活动无比繁盛,市内东南西北都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商业区,更开凿运河,连通大江,令南方的大量物资,源源不断地运送进来,撑起了帝都的繁华。

    坐拥如此丰厚的经济实力,梵萨丹伦更是帝国各种活动的举办地,除了皇室每年例行的大小祭祀,还有帝国本身的文化祭、酒神祭,每次庆典期间,不但有各类商业博物会、园游会、拍卖会,炒热交易气氛,同时举办的大大小小音乐会、美术展,也是极高人气的点缀,在帝国的艺术史上,屡屡留下光辉的一页。

    除了这些吸引全大地商人、游客的大型庆典,梵萨丹伦还有一个活动,也是大地上无数人民关注的焦点,便是每三年一度的大考。大考分为文、武两类,打着为国举才的招牌,只要能在大考中取得优胜成绩,无论出身富贵贫贱,都能封官,踏上青云路。

    一夜跃龙门,布衣可为卿相,这对人的吸引力实在太大,每次大考一开,就有无数已通过地方初试的考生,如潮水般涌来梵萨丹伦,而相较于文科的考试,武科大考的进行,更容易成为人们的目光焦点,毕竟,文科测试无非就是写卷子、作文章,水平差的人,就算拿着卷子看半天,也看不出什么来,武科的大比就不同了,真刀真枪,各显技艺,内行的看门道,外行的……当成是运动会或杂技表演,看看热闹也能兴高采烈。

    特别是今年,即将要举办的武科大比,更与以往不同,甫亲政不久的年轻皇帝,采纳了不晓得谁提的意见,更改了武科大比的形式,不再只是单纯的骑马射箭,增添了实战项目,想要获得优异成绩,就得要一路打赢打上去,证明自己乃是强之又强的人中之龙,如此一来,这与其说是大考,本质上根本就已经成了打擂台……

    怎样也好,不管形式怎样变动,只要最终能让人从中获益,就有人会感兴趣,帝国这次的考试革新,诚然让一部分考生怨声载道,认为打破祖宗传下来的规矩,大逆不道,却也有更多的人相信,这次变革象征着更多的机会,因而蜂拥而至,令梵萨丹伦的考试院前人山人海,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人潮。

    无数已通过地方初试,取得进阶资格的考生,赶着来考试院,把手上的证书换成考试证,这些仅是例行公事,拿完了便可以走人,但因为考试院临时公布,本次大比有几项变革措施,措手不及的考生们,急急赶到公告墙之下,阅读新公布的相关规章,聚而讨论,只把附近区域挤得水泄不通。

    一个打扮很平凡的年轻人,混在人群之中,听着附近考生们的每句讨论,一字一句,听得心里着实发笑。

    “呵,这次的工作是当考生,名字要叫什么才好?北方?南宫?西门……还是……东方?”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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