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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集 第六章 破旧立新·握手言和

    受了濒死重伤,流落兽族,尽管得不到良好照顾,但兽族尊敬这个人类在武道上的成就,并未加害,眠茶靠着自身体格强健,硬是挺了过来,撑到伤势痊愈,而在那一段养伤的时间,眠茶观察到了很多以前忽略的东西,一些过去他视而不见的事情,重新有了意义。

    一身武功所向披靡时,接触到的对象,都是兽族中的勇士和猛将,不过当重伤落魄之后,出去看到的,就都是兽族的老弱妇孺,这和之前战争中所见,完全就是两个世界,这些兽民生活在部族的底层,本身就受歧视,对人类的鄙夷没那么强,对待眠茶的态度相对和气,双方有了交谈接触的机会,不光是眠茶好奇他们的事,他们对眠茶也充满兴趣,更透过眠茶,知道了很多人类的生活。

    与普通的兽族民众接触,眠茶做得最多的事,除了讲述人类的风土人情,就是治病。僧人四方传道,化缘是必备技能,为了要和乞丐有点分别,当然要拿些本事出来,所以慈航静殿的和尚,通常也会点医术、识点草药,眠茶资质平庸,学医只会几手简单的,主要还是治疗牲口、给母牛接生一类的本事,在南方没机会一展长才,到了北地,居然大派 用场,反正兽人也搞不清楚“医生”和“兽医”的分别,他死马当活马医,结果竟大受欢迎。

    有了贡献,本身又有令兽族尊重的武力,那些兽人都是实在人,对眠茶的态度整个不一样了,眠茶也没有因为回复武力,就对这些底层的兽族翻脸不认人,相反的,透过这段时间的往来,他领悟了很多,以人类的立场,对兽族的生存思想提出质疑。

    “兽族奉行弱肉强食法则,崇尚狼的精神,喜欢掠夺,认为这样是强者的表现,弱者活该,死也无尤……我们姑且不论对与错,每种意识形态的存在都有其意义,但弱肉强食之下,弱者不堪剥削,被淘汰死光了,仍生存的强者就又要分强弱,如此周而复始,反覆淘汰,最后还剩下几个强的?孤伶伶地存活于世,这种日子真的有意思?强尽天下,占了所有资源,就是为了孤独地生存?”

    眠茶道:“这是在弱者等同死者的逻辑下进行推演,但假若弱者不死,那就很有意思了,这些受欺压的羊,会一直忍气吞声吗?”

    胡燕徒握拳道:“他们可以努力鞭策自己,让自己成狼!在这个人吃人的竞争系统中,羊永远是被吃的,只有让自己变成狼,才能居于人上,不受欺凌!弱肉强食的残酷竟争,就是促使所有生物进步的动力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理论我常常听,确实也正是兽族的主流思维,但我认为,这个理论的完成有一个大前提,那就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,而如果这理论真能完美实现,今天的世界也不会是这样,轮不到佛门、道门大兴,这个世界早被那些魔道之士给统治,因为他们最讲究这种天择淘汰,可事实上,行魔道的霸主从来只是昙花一现,没法在历史上留下太久的痕迹,不能与佛门、道门相比,兽族虽强,也从未真正占领人类世界,灭绝人族,反倒活得狼狈异常,你道这是什么缘故?”

    这问题牵涉太广,陆云耕、胡燕徒见识有限,一下被问倒,作声不得,陆云耕双眉鼓起,苦苦思索,胡燕徒懒得花脑筋,直接等答案。

    眠茶看着他们两人,对胡燕徒的反应多少有些遗憾,这个汉子并非真是鲁莽庸才,相反的,头脑还相当好,只是有些懒得用脑,遇到事情不愿意多想,直接采取最简单直接的反应……这样的个性,是不可能成为自己的传法之人了,反倒是陆云耕,看来确实是可造之材……“大师,我想不透。”陆云耕苦笑道:“还请大师教我。”

    “这两字收起来吧,我现在也没穿僧袍,哪有大师的样子?你也是慈航弟子,叫我一声师叔就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眠茶笑道:“森罗万象,无比复杂,同时并存着无数的道理,甚至真理,没有哪一条道理,可以同时适用各种场合,至少在作人处事上,想凭一招鲜就吃遍天,那是不可能的,就连弱肉强食、力强者胜的铁则,也会碰到使不上力的情况。”

    胡燕徒哂道:“大道理每个人都……”

    “大道理你听不懂的话,就来说点实际吧,力强者胜,这是生物界的铁则不错,但所谓的力怎样界定?智慧?运气?这些都是实力的一部分,更别说在力强者胜这条铁则之上,还有一条更铁的规则,就是寡不敌众!”眠茶道:“我不敢说人类很团结,不然也就不会我们在前线打仗,后方还要我领着猴子出阵,但和兽族相比,我们的情况还算好一些,千百年来,人族能在种族竟争之下,始终保有一席之地,除了因为我们的创造力、智慧,我觉得很大一个因素,在于我们懂得运用群力,累积众人的力量和智慧。”

    最初听这话,陆、胡两人都有些难接受,但仔细想想与兽人的战斗,好像还真是这样。自然界中,兽群往往会联合猎捕,分工合作,兽人的生物阶层比野兽高,可是在这方面,却比野兽更不如,他们在战场上冲锋时,也说不上什么军阵,就是闷着头冲,团队默契很糟糕,倒是踩着同伴尸体冲的这一点,很像野兽吃噬同类尸体的行为……进化好像全进化到力量上去,好的没保留,坏的全留下。

    “从人情上也可以理解,平常没事,就整天讲弱肉强食,力强为尊,等到有事,便说齐心合力,共同对外……你才刚把人家割喉割到断,转眼又要大和解、抗外敌,你们觉得这可能吗?兽人只是思维直接了一点,可不是傻子,很多时候,他们还很狡猾。”

    眠茶道:“即使都是弱者,如果把力量与智慧统合起来,聚沙成塔、集腋成裘,那也是一股堪称无敌的力量,一直以来,兽族都忽视了这股力量,或者说,他们过度重视力,而忽略了心……我觉得,这或许正是我到这里来的理由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理由?”胡燕徒还没想到,陆云耕却已明白,“师叔的意思,是魔道之路,一力求强,不断吞噬身边的一切,成就自身,遂把路越走越窄,天下人皆是敌,反观佛门的强项在于修心,因为统合众力,得道多助,所以最终成就辉煌,遍地皆是佛寺,万物平等生存……师叔妙悟佛法,将这道理带来北地,带予兽人,真是莫大机缘。”

    胡燕徒一拍桌子,道:“所以你这十几年在雨林,就是发展中下阶层?替他们医疗治病,然后传教?兽族的上层不在乎底下,你们行事又低调,所以他们整个没发现? ”

    “说传道有点不对,他们不愿意读我给的经文,也不诵佛号,戒律什么的更没法要求他们,人类与兽族之间,有着太多不同的价值观,而在我佛门来说,经文什么的,本就只是一种外在形式,但教心中有佛……有慈悲,便足矣。”

    “师叔,你真确定你能让他们心中有佛?有……慈悲?”

    胡燕徒的表情很怪,就算是兽族的中下阶层、老弱妇孺,在他看来也是充满着戾气,要说他们心中有佛、有慈悲,这个“慈悲”的定义肯定要改写。

    眠茶微微一笑,道:“太远的事情不好说,和尚我所能作到的,就是给他们一个梦想、一个希望。”

    这么一说,两个年轻人登时懂了,佛门能够大兴,甚至还强过道派一筹,最大的优势就是能给予希望,诸如前世今生之说,让人将一切期待来世,就是给予中下阶层一个希望,让他们有所寄托,虔诚地信佛与累积功德,说得更实际一点,就是大忽悠。

    前世今生的轮回,确实存在,佛门高僧修到深处,还有转世之能,问题是“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,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”的果报之说,到底靠不靠谱,这点佛门从来就给不出答案。为何现世不能报?为何有人一生行善,仍惨报收场?类似问题,往往也只能给出一句“冥冥中自有天意”或是“时候未到”,是否真是如此,高僧也心里没底,同样无语问苍天。

    陆、胡两人出身慈航,以前就听寺里的师兄弟,说过类似的话,当时心里都暗骂一声忽悠,但确实佩服佛门的理论框架,眠茶如果把那一套搬来,忽悠这些兽人,那就难怪有行草偃之效,只不过……他要忽悠什么呢?兽人短视,和他们说前世今生,应该没多少市场吧?

    “我没向他们说什么前世今生的,那对他们太遥远,不现实,我只是说,如果他们愿意相信,并为此付出,在他们有生之年,或许就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兽族世界,一个不用整天挣扎在生死边缘线上,强者不能因为一个强字,就想干什么干什么,弱者也不会因为弱,就生死由人弄,强……强不过一个理字,这会是一个有规矩的世界。”

    眠茶一字一字说着,声音不是很大,语气也不是很重,但听在两人耳里,只觉得这些话铿锵有力,听了之后,不知怎么,胸中一阵激动,热血如沸,出身慈航的两人心中骇然,这些话已不知被多少兽人寄予厚望,汇聚愿力,成了信仰,所以从眠茶口中说出,才有这样的效果。

    平心而论,这些话还真不是忽悠,在人类的世界,已经证明是可以实现的,虽然实行起来还有些瑕疵,强者可以控“理”与“法”,照样欺凌弱者,但比起兽族这样赤裸裸的弱肉强食,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,只要能作到这程度,甚至往这稍微走上几步,那些中下阶层的兽人也就心满意足了。

    “师叔的作法高明,也难怪你能在狮族通行无阻,被奉为上宾……”

    陆云耕说着,朝周围打量了一眼,瞥向那些藏在黑暗中的视线,感受到那种期盼与犹豫,他可以肯定,这里头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……狮族原本是兽族之霸,强中之强,可是霸业崩溃后,登时由强转弱,更由于青壮伤亡惨重,还变成极弱,其他兽族表面上还以礼相待,实际上的摩擦、占便宜肯定不少,哪怕真能作到公平不欺,狮族人也未必能适应这番由天到地的心理委屈,在这样的情形下,份外能够体会弱者的心思与苦处,眠茶的传道来到这里,肯定是来对地方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对他们说的东西,不见容于兽族自古以来流传的思想,对那些只想要以力量来解决一切的强人,就和毒气没有两样,我让他们把这个希望放在心里,不要特别对什么人提起,只要相信,只要维持这个希望,就可以了,不过当有一天,这个理想有机会实现,希望他们能站出来……不是为了任何人,只为了他们自己。”

    眠茶道:“我原本以为,最多大概几个月,我传教的事就会引起兽族注意,然后就会有兽人来找麻烦,没想到几个月又几个月,几年都过去,各兽族波澜不兴,屁也没放一个,转眼就十几年,我也不晓得铜锣他们到底是怎么执行的,居然真搞成了秘密传教,还传得越来越远,然后……就变成今天你们看到的这样了,这有些始料未及,我看到跑出来的兽人兄弟有那么多,当时连我都吓一大跳咧。”

    哪怕佛法再怎么无边,眠茶孤身一人,也不可能弘法弘得这么声势浩大,在最开头的艰难几步走过后,就是靠着其他追随者的协助,把这份信念远播传承,化为信仰,包括巴吐城的部分兵将、来自慈航静殿的慕名弟子,还有许多被本族舍弃的残、病兽人。

    “铜锣帮了我不少,他原本的法号是金牛,因为对慈航静殿的市侩和派系斗争厌烦了,那年就跑到北地来找我,想要改投我门下,我从不收徒,拒绝了他,他就留下来协助我,这些年来帮我作了很多事……” 眠茶道:“建村落的事,他出了大力,有了这些村子之后,我们收容残、病兽人,向他们弘法传道,让他们明白,照本来的生存竟争方式下去,兽族的路只会越来越窄,永无真正壮大的一天……兽人在这点上还挺不错,拿了你的好处,通常都很认帐……那边兽族不断淘汰老弱,老弱就到我们这边来寻救济,伤病治好了,能回去的就回去,我们从不强留,不愿走的就留下,来来去去,我们一直有新血加入,兽族将我们当成免费的垃圾桶,也从不来刁难我们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陆云耕默默听着,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,眠茶说得简单,但不知他有没有意识到,这样建成的收容村落,看似一切自由,不过只剩下一个声音,等若是一座封闭的洗脑殿堂,里头不管什么人,都说着一样的思想,新加入的兽人很容易就被影响,甚至洗脑,这些兽人病好、伤愈之后,或走或留,回到兽族中的兽人,有些放弃了那个理念,有些仍默默坚持,深刻在心里,但无论是哪一种,也不晓得为了什么理由,他们没有把这个秘密外泄,只是把这个梦默放在心。

    这对兽族来说实在很糟糕,因为那些怀有异心的兽人,表面整个看不出问题,就像是某些潜伏的病原体,没人意识到危害,它却在群众之中无声散播,一个感染一个,如祸起萧墙之内,当兽族查觉,大错已然铸成,惊怒之余,一切已不能回天了。

    (这样说很怪,不过……如果那些被“洗脑”的兽人是病原体,那村落就是病灶了?兽人不知不觉中染此恶疾,一下猛爆,已是病入膏肓,就算想要割肉剔骨,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……)陆云耕这么想着,忽然生出一丝警惕,(我看兽人病入膏肓,却焉知我身上、身边没有发生同样的事,也被什么东西渗透,不知不觉地发生改变……这等润物无声,造化无形的本事,真恐怖……)想着这些,陆云耕一下恍神,有些没听清楚眠茶的话,再回过神来,就听见他说道:“这一次我决定化暗为明,一方面是因为你们的到来,给了一个这样的契机,另一方面,则是因为那些亡灵……近几年,他们活动越来越猖獗,和我们针锋相对,也容我们不久了……”

    胡燕徒皱眉道:“亡灵的事情是意料之外,我们在南方从没听说北地还有这玩意儿,不过,他们与狮族是怎么一个状况?那次偶然落进我们手上的木箱,就是从狮族手上弄来的,我们刚刚拿去交给三族兽人,后头那群亡灵就出现,这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关系吧?”

    “这问题还是让我来回答吧。”

    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,跟着就是一名年轻的兽族武士,从一间屋里走出,缓步朝这边过来。

    这个兽族武士的穿着很不错,一身的皮甲并不厚重,很轻薄,却散发着魔力波动,居然是上等魔法装备,腰间的一口厚背长刀,杀气内敛,刀柄处刻着古老的符文,也是一件不凡的上等货,他虽是孤身一个走出来,可陆云耕和胡燕徒都感受到,在他走出的那间石屋内,有几股相当强大的气息,甚至还有术者的魔力波动,如果这个年轻兽人出了什么事,里头那些战士与祭司就会冲出来。

    有这样的影响力,这个年轻兽人的身分不凡,可想而知,还未走到两人身前,陆、胡两人巳经猜到了,就看这个年轻的狮头兽人先向眠茶点了点头,跟着学人类一样拱手为礼,对着两人客客气气地说话。

    “两位人族的将军,你们好,我是狮王那日吐番,两位大名我听闻很久了,今日很高兴能够一见……果真英雄气概。”

    果然是年轻的狮王亲自前来,陆云耕、胡燕徒不敢托大,都起身还礼,在当前他们所见过的兽人之中,这个狮王确实很不一样,虽说用词有些生硬,可举止动作,学足了人类,让两人生出一种怪异的感受。

    “……狮族在前任族王任内,锐意发展,向人族师法不少,为了能在文化上更贴近人族的高度,提升全体族民的生活,人类的礼仪、思想、制度、技术,我们都有引进,眠茶大师一直是我们的贵宾,特别是这些年,他帮了我族很多,成为我族的大恩人,而他的想法与信念,也获得我方的认同,希望在不久的将来,能看到这理想在兽族实现。”

    那日吐番道:“关于药剂之事,为了避免误会,我亲自来做个解释。前任族王殒落后,我族只图自保,不敢再重蹈覆辙,发展过强的武力,至于以前曾研究过的一些技术,全都封藏起来,不再接触,月前族中清查旧物,意外发现了几支被封藏在时光结界内的药剂,我让族人送去禁地封藏,没想到所托非人,那家伙途中为了私利而忘记公务,还闹出这些事来……我狮族并没有密谋研究危险武器的打算,一切只是误会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,我们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陆云耕点头表示理解,但心里并不这么想,他记得东方恋雪曾说过,那些药剂都有使用期限,制造出来以后,一段时间不使用,就会失效,所以肯定是近期造出,不会是往昔遗留的旧货。尽管也有可能是什么“时光结界”的影响,不过总结起来,这位年轻狮王的话,只能信七分。

    胡燕徒道:“就算你们没有研发什么毁灭武器,但你们敢说那群亡灵和你们没有关系吗? ”

    “这个自然了,前任族王殒落后,敝族为了避祸,与前任族王的所作所为划清界线,如今只想好好安生度日,霸业两字再也休提,那群亡灵……如果是继承前任族王的遗志,只会将我们当成是叛徒、眼中钉,欲除之而后快,哪有合作的可能?”

    年轻的狮王苦笑道:“况且,死者本就对生者充满忌恨,死了就是死了,变成另一个世界的存在,天生与我们是死敌,名符其实的不死不休,怎么可能还有关系?”

    陆云耕只是点头,胡燕徒见他不作反应,便不多话纠缠,但心里对这解释也只信一半,道:“话说得动听,那现在不知道狮王阁下是怎么打算的?”

    那日吐番道:“我之前对那些亡灵的存在一无所知,还是蒙大师见告,我才晓得此事,从他们日前的行为来看,他们就是要把整片雨林化为死亡世界,无分对象,我以为这场大祸若发生,无论人族、兽族都会被卷入,为了避免这场浩劫一发不可收拾,我们应该合作抗敌。”

    胡燕徒奇道:“我没听错吧?你想与我们联手?我们与兽族可是死敌,刚刚都还在打生打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在人类的历史上,为了对付新出现的第三方敌人,原有宿敌双方联手的例子并不少见,对你们来说,这应该没有什么好奇怪的。当前的情势,你们人少,虽然有新奇技术,骨子里却都是老弱残兵,打不了硬仗,如果和那群亡灵正面碰上,一定会全军覆没。”

    狮王道:“兽族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,连续多次惨败,加上阋墙内哄,他们的伤亡惨重,那群亡灵要是把握机会,先袭击他们,个个击破,新增添尸体来加强战力,以战养战,不用半个月,雨林各兽族就要完蛋……为了不让雨林沦陷,我想该是时候,汇集众力,共抗死灵……如果两位同意,我愿意出面邀虎、豹、狼三族一起来谈,此事宜早不宜迟。”

    陆云耕沉默听着,忽然觉得有些耳熟,那日吐番说的话字字入理, 不过听在耳里,感觉很像人类的高官在演说,都是那么冠冕堂皇、充满正气,但整段话的重点都在别处。在梵萨丹伦的那段时间,这类话陆云耕已经听很熟了,此刻稍微一想,就把握到目的。

    “不错,而且要尽快,务必要赶在熊族介入之前,把这个合作框架定下,否则这个联盟到底谁来当头,恐怕就有些不好说了。 ”

    陆云耕的话说得不快,却让狮王大吃一惊,估不到这个看来有些木讷,几乎把“忠厚老实”四字刻在头上的人类,居然目光锐利若斯,―下识破了自己的真实用心。

    “厉害!真是厉害,怪不得能打得我各兽族灰头土脸,以区区数千之众,将三族联军玩弄于股掌之上,人族这一回确实是出了人才。”

    狮王鼓掌了几下,他也是个提得起、放得下的英才,一被陆云耕揭破,也不掩饰,直接就承认了,“确是如此,如果能藉由这次机会,重新利用兽族联盟的框架,把雨林情势穩定下来,对我狮族大有好处,不过……也就只是这样了,无论做什么事,都是要讲实力,以我族现在的状况,把持联盟只是自取灭亡的痴心妄想……霸业两字休提,只要能够生存得比现在好,我们就满足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说实在的,第一次见面,也不晓得你为人如何,信不信得过……”陆云耕笑了一笑,以人类的礼节伸出手来,“但有些事情,没有人迈出第一步,就永远不会有改变,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变得更好,所以愿意信任狮王,希望这会是北地更好未来的开端。”

    狮王那日吐番和陆云耕握了握手,单从外表来看,双方都充满诚意,至于是否真如此,只有彼此知道,陆云耕甚至没提日后缔结和平约定,兽族的信用一向糟糕透顶,人家如果无意遵守,约定了什么都是屁话。

    胡燕徒抓了抓头发,不晓得自己目睹的这一幕,将来会不会变成历史名场面,或者又是一次尔虞我诈的见证,而稍后三人离开狮族,胡燕徒忍不住问道:“师叔,你带我们来这里,又促成此事,那我们可以理 解为你为此是作保吗?”

    “作保?对于从来不讲信用的部族,作保有意义吗? ”

    眠茶拍了拍胡燕徒的肩膀,笑道:“你们看我的眼神,好像都当我是一个大忽悠,老实说吧,狮族那个小子怎么认定我的理念,我不敢打包票,不过我自己说出来的理想……自始至终,我都是认真的,也必会让它实现的。”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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