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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(三)

 

        五虎上将和赵俊良聚齐在北原麦场上的麦秸垛下。 这是一片光场,六个人团团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秃子坐卧不宁,闪烁着圆豆豆眼,干笑着问:“今儿开啥会呢,咋都严肃成这样子?”

        马碎牛开门见山地说:“那天俊良分析吴道长的名字时只有四个人在场:我、俊良、怀庆、秃子。明明你和狗娃后来是咋知道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明明说:“是秃子告诉我们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现在有人却拿着别人的智慧成果到公社去邀功请赏、去告密了!吴道长让逮了——也不知道公社有没有给告密的人发下二斗小麦——还有奖金啥的?”说完就看秃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赵俊良、怀庆和狗娃也都看着秃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秃子左右一看忽然明白原来大家都在怀疑他。当下就脸红脖子粗地争辩:“我是告诉明明和狗娃了,谁让他俩是我的结拜弟兄呢!但我再也没告诉任何人——连我大都没说。你们都不相信我?那好,我在这儿发个誓:我要是到公社告密了,我就是四条腿生下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大家还是看着他,没有人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一会儿,赵俊良说:“这样吧,先作到仁至义尽。如果是我们六人中任何一个人告密的,现在承认也就算了——其实也没多大个事;既往不咎。要是今天不承认以后却又查出来了,恐怕兄弟情分就没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明宽容地说:“我觉得去告密了也不算个啥事,何必这么紧张地追究这事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马碎牛说:“咋不紧张?这个特务本应由咱们抓捕、由咱弟兄们送到公安局去的,由于有人告密现在成了个别人的功劳,把大家晾到了一边,这那像结拜弟兄?这还不生气?”

        怀庆也息事宁人地说:“算了吧碎牛,不管是谁告的密——反正已经都告过了,又挽不回来,何必把大家弄得人人紧张、个个猜疑呢?只要大家立个誓,以后都不去干这种没情义的事不就行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马碎牛见明明和怀庆不愿追究下去,回头问狗娃:“狗娃,你咋说?”

        狗娃怒气冲冲地说:“要揪出来!把隐藏在内部的瞎怂揪出来!一个老鼠瞎一锅汤——大不了咱以后叫四虎上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世上就没有四虎上将这个词!”怀庆说:“但可以叫四大天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马碎牛看着秃子,说:“秃子,该你表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秃子说:“我都委屈成周仁了,谁也没我更希望揪出告密的人。但我看——也不一定就是咱这六个人里出了叛徒,说不定是谁曾经告诉过别人,那人去告的密,却叫咱们在这儿狗咬狗呢。再不然,就是有人说话声大,被别人听了去?”

        马碎牛说:“好。四比二;主张揪出告密的胜。咱就开始揪。不过,咋样揪,大家充分发表意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怀庆说:“这容易,只要到公社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马碎牛说:“你当我没想过?我大说了,‘狼剩饭’也想知道是谁!他拐弯抹角问,人家公社干部只是笑,就是不答话。问急了,人家说,这是为了保护反特积极分子不被阶级敌人迫害所采取的必要措施——连**员‘狼剩饭’都信不过——人家咋能告诉咱这几个碎娃?”

        秃子说:“那就把公社干部监视起来,看他们给谁家送那二斗小麦——还有那五块钱!”

        怀庆瞟他一眼,说:“公社那来的小麦?人家不会把小麦折成现钱?”

        秃子无比羡慕,说:“其实折成现钱更好——”一见大家变了脸,忙说:“我只是随便说说,反正不是我告密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马碎牛无奈地说:“这就没办法了?就这样让害群之马逍遥法外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狗娃猛然说道:“我倒有个办法!”

        大家都觉奇怪,狗娃从来不以智慧见长,今天能主动说他有办法,也许真是这些聪明人都想不到的好办法?

        秃子十分振奋,忙问:“啥办法?”

        狗娃兴高采烈地说:“咱抓阄!写上五个‘好人’再写上一个‘瞎怂’,谁抓上‘瞎怂’谁就是告密者。其他人把他打上一顿,这事也就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除过神采翼翼的狗娃,每一个人都泄了气。

        马碎牛故意问他:“要是你抓上了‘瞎怂’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狗娃依然兴致不减,说:“那你们就把我打一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马碎牛说:“你是瓜实了。”就不再理他。不料狗娃咬住这条“妙计”不放,他反问马碎牛——也是问大家:“俊良成天说‘天网恢恢、疏而不漏’,你一天到晚也是‘善有善报、恶有恶报’;老天爷咋会冤枉好人?你们谁敢说抓阄时抓住‘瞎怂’的那个人就不是告密者?”

        秃子问他:“那要是碎牛抓上‘瞎怂’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狗娃看了看马碎牛,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赵俊良见大家都拿不出什么好办法,这才说:“我倒有一个间接的办法,不过这个办法不十分可靠,万一把谁冤枉了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先说啥办法。”马碎牛催促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从大队长入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知道个垂子!”大家异口同声地骂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我说是间接的。”赵俊良说:“你们想想:村上出了特务,公社敢不敢耽搁?那么,大队长去公社时告密的人就应该在回来的路上,时间上差不过半个钟头。只要知道了大队长是啥时候去的公社,然后咱们每人都在那个时间段找出一个证明人不就行了?没有证明人的就有可能是告密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队长要是不说呢?”明明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问碎牛他大。”赵俊良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大知道个——他咋会知道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队长也不敢耽搁。他一定是刚回来就开会。时间上还能估摸个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倒真是个好办法。”马碎牛终于露出了笑容。他幸灾乐祸地把除自己和赵俊良以外的每一个人都看了一眼,说:“赶紧招认吧!不管是谁,你已经无路可逃了!党的政策是‘坦白从宽、抗拒从严,顽固到底、死路一条’——”看到大家嘴都抿的紧紧的,谁都没有坦白的意思,不由的泄了气,说:“我这就去寻‘狼剩饭’,散会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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